列传第十九 速不台兀良合台阿术卜怜吉歹也速□儿


速不台,兀良合氏。兀良合为塔立斤八族之一。蒙古俗,闻雷匿不敢出。兀良合人闻雷则大呼与雷声相应。故人尤骁悍。

速不台远祖捏里必,猎于斡难河上,遇敦必乃汗,因相结为按答。捏里必生孛忽都,众目为折里麻,译语有知略人也。孛忽都孙合赤温,生哈班、哈不里。哈班二子:长忽鲁浑,次速不台,俱善骑射。太祖在巴勒渚纳,哈班驱群羊以献,遇盗被执。忽鲁浑兄弟继至,以枪刺一人杀之,余党逸去,遂免父难。忽鲁浑以百户从太祖,与乃蛮战于阔亦田之野,遇大风雪。忽鲁浑乘风射之敌败走。

速不台,以质子事太祖,亦为百户。太祖即位,擢千户。七年,从太祖伐金,攻桓州,先登,拔其城,赐金帛一车。

十一年,太祖以蔑儿乞乘我伐金收合余烬,会诸将于和林,问:“谁能为我征蔑儿乞者?”速不含请行。太祖壮而许之。山路险峻,命裹铁于车轮,以防摧坏。速不台选裨将阿里出领百人先行,觇蔑儿乞之虚实,戒之日:汝止宿必载婴儿具以行,去则遗之,使若挈家而逃者。蔑儿乞见之,果以为逃人,不设备。十三年,速不台进至吹河大破之,尽歼其众。

十四年,太祖亲征西域,命速不合与者别各率万人,追西域主阿刺哀丁,戒以“遇彼军多,则不与战,而俟后军。彼逃,则亟追勿舍。所过城堡降者,勿杀掠。不降则攻下之,取其民为奴。不易攻,则舍去,毋顿兵坚城下。”时西域主弃撒马尔罕远遁,速不合、者别渡阿母河,分路追之。西域主逃入里海津中,未几病死。尽获其珍宝以献。事具《西域传》。太祖日:“速不台枕戈血战,为我家宣劳,朕甚嘉之。”赐以大珠银瓮。速不台与者别遂入其西北诸部,诸酋皆望风纳款。

西域军事略定,十六年,太祖命速不台与者别进讨奇卜察克,循里河之西入高喀斯山,大破奇卜察克之众,杀其部酋之弟玉儿格。其子塔阿儿匿于林中,为奴所告,执而杀之。速台纵奴为民,还以闻,太祖曰:“奴不忠于主,肯忠事他人?”并戮之。奇卜察克酋遁入斡罗斯境,速不台、者别引兵至喀勒吉河,与斡罗斯战于孩儿桑之地,斩获无算。速不台奏以蔑儿乞、乃蛮、怯烈、康邻、奇卜察克诸部千户,通立一军。从之。初,太祖命速不台、者别以三年为期,由奇卜察克返至蒙古地,与太祖相见。至是二将凯旋,遵太祖之命而返。

十九年,太祖亲征西夏,以速不台比年在外,恐其父母思之,遣归省。速不台奏,愿从西征,太祖命度大碛以往。二十一,年破撒里畏兀、特勒、赤闵等部,及德顺、镇戎、兰、会、洮、河诸州,得牝马五千匹,悉献于朝。二十二年,闻太祖崩,乃还。

太宗即位,尚秃灭干公主。从太宗伐金,围庆阳。我军及金人战于大昌原,败绩。命速不台援之。二年,速不含与金将完颜彝战于倒回谷,又失利,为太宗所贡。睿宗曰:“兵家胜负不常,宜令速不台立功自效。”遂命引兵从睿宗南伐。

三年冬,出牛头关,遇金将合达率步、骑十五万赴援。睿宗问以方略,速不台曰:“城居之人,不耐劳苦。数挑战以劳之,乃可胜也。”睿示从之。明年正月,大败金于三峰山,合达走钧州,追获之。合达问:“速不台安在?愿识其人。”速不台出曰:“汝须臾人耳,识我何为?”合达曰:“大臣各为其主,我闻卿勇盖诸将,故欲见之。”其为敌国畏服如此。

三月,从太宗至汴。金人议守汴之策,舍里城而守外城。外城,周世宗所筑,坚不可攻。速不台以步、骑四万围之,又征沿河州县兵四万,募新兵二万,共十万人,分屯百二十里之内。大治攻具,驱降人负薪填堑,彀强驽百张,攻城四隅,仍编竹络盛石投之,未几称石高与城等。守者亦仿制竹络,盛所投之石还击之,复以铁罐盛火药投于下,爆发,声闻数十里,名曰震天雷,迸裂百步外。我军冒牛皮至城下,穴隧道。城人缚震天雷于铁縆。缒击之,又制喷火简箭,激射十八步。我军惟畏此二器。攻十有六日,城不下,乃许金人和,纳其质曹王讹。

四月,车驾北还,留速不台统所部兵镇河南。速不台谬为好语曰:“两国已讲好,尚相攻耶?”金人就应之,出酒炙犒师,且赂以金币。乃退驻汝州,托言避暑,掠其粮餫,俟饥疲自溃。已而金飞虎卫士杀使臣唐庆等三十余人,和议中败。速不台复帅师围汴,金主弃汴北走。明年正月,追败之于黄龙岗,金主南走归德。未几,又是蔡州。金崔立以汴降,速不台杀金荆、益二王宗室近属,俘其后妃、宝器,献于行在。

七年,太宗以奇卜察克、斡罗斯诸部未定,命诸王拔都讨之,而以速不台为副。八年,速不台首入布而嘎尔部,太祖对其部降而复叛,至是悉平之。九年,入奇卜察克。奇卜察克别部酋八赤蛮数抗命,太宗遣速不台出帅,即日:“闻八赤蛮有瞻勇,速不台可以当之。”至是八赤蛮闻速不台至,大惧,遁入里海。速不台俘其妻子以献。十年,复从拔都入斡罗斯,悉取斡罗斯南北诸部,事具《拔都传》。

当拨都攻斡罗斯之属国马札儿部,速不台与诸王五道分进。马札儿酋贝拉军势盛,拔都退渡漷宁河,与贝拉夹水相持。上游水浅,易涉、复有桥,下游水深。速不台欲结筏潜渡,绕出敌后。诸王先济,拔都军争桥,反为敌乘,没甲士三十人并摩下将八哈秃。既济,诸王又以敌众,欲邀速不台返。速不台曰:“王自返,我不至杜恼河马札刺城,不返也。”乃进至马札刺城,诸王继至,遂攻拔之。拔都与诸王言曰:“漷宁河之战,速不台救迟,杀我八哈秃。”速不台曰:“诸王惟知上游水浅,且有桥,遂渡而与战,不知我于下游结筏未成。今但言我迟,当思其故。”于是拔都亦悟。后大会,饮以马乳及葡萄酒;言征贝拉时事,推功于速不台。拔都与诸王饮酒先酌,诸王怒,拔都驰奏其事。时定宗先归,太宗切责之,谓诸王得有斡罗斯部众,实速不台之力云。

太宗崩,诸王会于也只里河,拔都欲不往。速不台日:“大王于族属为兄,安得不往?”拔都卒不从其言。定宗即位,速不台俟朝会毕,遂请老,家于秃剌河上。定宗三年,卒,年七十三。至大三年,赠效忠宣力佐命功臣、开府仪同三司、上柱国,追封河南王,谥忠武。子兀良合台。

兀良合台,太祖时以功臣子,命监护皇孙蒙哥。后掌宪宗潜邸宿卫。太宗五年,从定宗擒布希万奴于辽东。又从诸王征奇卜察克、斡罗斯、孛烈儿诸部。定宗元年,又从拔都讨孛烈儿乃、捏迷思部,平之。定宗崩,拔都与诸王大将会于阿勒塔克之地,定议立宪宗。定宗皇后遣使告拔都,宜更议。兀良合台对曰:“议已定,不能复变。”拔都曰:“兀良合台言是也。”宪宗送即大位。

宪宗二年,命世祖讨西南夷诸部,以兀良合台总军事。三年世祖师次塔拉,分三道而进。兀良合台由西道逾宴当岭,入云南境,分兵攻白蛮察罕章请寨,皆下之。至阿塔刺所居半空和寨,倚山带江,地势峻险。兀良合台立炮攻之。阿塔利自将来拒。兀良合台遣其子阿木逆击之,阿塔刺败近;并其弟阿叔城俱拔之。

是年十二月,世祖入大理都城,国王段兴智迎降,获大理将高祥于姚州,留兀良合台攻诸蛮之未下者,遂班师。四年,兀良合台攻乌蛮,次罗部府,败蛮酋高华,进至押赤城。城三面濒滇池,兀良合台以炮攻其北门,又纵火焚之,皆不克,乃鸣钲鼓震之,使不知所为。凡七日,伺其惰,阿术乘虚而入,遂克之。余众依阻山谷,命诸将掩捕之。围合,呵术引善射者三百骑四面蹙之。兀良合台先登陷阵,尽歼其众。又攻拔纤寨。至干德格城,环城立炮,以草填其堑而渡,阿术率所部搏战城上,克之。

五年,攻不花合因、阿合阿因诸城,又攻赤秃哥寨及告鲁斯国塔浑城、忽兰城,皆克之。鲁鲁斯国请降。阿伯国有胜兵四万,负固不下。阿术突其城而入,乃举国请降。又攻拔阿告山寨及阿鲁城,遇赤秃哥军于合打台山,大败之,杀获几尽。凡平大理五城八府四郡,及乌、白蛮三十七部。

六年征白蛮波丽部,其酋细蹉甫降,与段兴智同时入觐,云南平。诏以便宜取道,与铁哥带儿兵合,遂自乌蒙赴沪江,破秃刺蛮三城,击败宋兵,夺其船二百艘于马湖江,通道于嘉定,重庆,抵合州。

七年,献夷捷于朝,请依汉故事,以西南夷为郡县;从之。赐其军银五千两、彩币二万四千匹,授银印,进都元帅。远镇大理。

秋九月,遣使招降交趾,不报。遂伐之。其国主陈日煚,隔洮江,列象骑以拒。兀良合台分兵为三队济江,部将彻彻都从下游先济,兀良合台居中,驸马怀都与阿术殿后。仍援彻彻都方略曰:“汝既济,勿与之战,蛮必逆我。俟其济江,我使怀都邀之,汝夺其船。蛮败而返走,无船以济,必为我擒。”彻彻都违命,登岸即纵兵击之,日煚虽大败,得乘舟逸去。兀良合台怒日:“先锋违我节制,国有常刑。”彻彻都惧,饮药死。兀良合台入交趾,日煚遁海鸟。得前所遣使者于狱,以破竹钳其体入肤,一使死焉。兀良合台怒屠城人以报之。越七日,日煚请内附,乃大飨将士而还。

是年,宪宗大举伐宋。八年,侵宋播州,土卒遇炎瘴多病,兀良合台亦病,遂失利。诏兀良合台还军趋长沙。兀良合台率骑三千,蛮僰万入,拔技山寨,入老苍关,徇宋内地。宋将以兵六万来拒。遣阿术自间道袭败之。自贵州入静江府,连克辰、沅二州,直抵潭州。宋将向士壁固守不下。世祖遣铁迈赤迎兀良合台于岳州,乃解围引军而北。作浮桥于鄂州之新生州,以济师。宋将夏贵率舟师断我浮桥,进至白鹿矶,又获我殿兵七百入。兀良合台力战,始渡江,与世祖军合。

世祖中统元年夏四月,兀良合台至上都。至元九年,卒,年七十二。追封河南王,谥武毅。子阿术。

初,兀良合台事宪宗于潜邸,及拔都议立宪宗,兀良合含实助之。世祖即位,宪宗诸子从阿里不哥于和林,兀良舍合为宪宗旧臣,世祖疑而忌之。故讨阿里不哥,兀良合台以宿将,独摈而不用焉。

阿术,有智略,临阵勇决。从兀良合台征西南夷,率精兵为侯骑,所向有功,平大理、乌白筹蛮,及伐安南,阿术出奇制胜,尤为诸将推服。兀良合台驻军押赤城,奉命会师于鄂州。濒行,阿术战马五十匹为秃剌蛮所掠,侦之,有三蛮寨,匿马山颠。阿术率健士攀崖而上,生获蛮酋,尽得前后所盗马一千七百匹,乃屠押赤城而去。宪宗劳之曰:“阿术未有名位,挺身许国,特赐黄金三百两,以勉将来。”

中统三年,从诸王拜出、帖哥征李璮有功。九月,授征南都元帅,治兵于汴。至元元年八月,略地两淮,军声大振。

四年八月,侵宋襄阳,取仙人、铁城等栅,俘生口五万。军远,宋兵邀于襄、樊。阿术乃自安阳滩济江,留精骑五千阵牛心岭,复立虚寨。燃火为疑兵。夜半,敌果至,轩首万余级。初,阿术过襄阳。驻马虎头山,指汉东白河口曰:“若筑垒于此,襄阳粮道可断也。”五年,遂筑鹿门、新城等堡,又筑台汉水中,与夹江堡相应.自是宋兵援襄者不能进。

六年七月,大霖雨,汉水溢,宋将夏贵、范文虎相继率兵来援,复分兵出入两岸林谷间。阿术谓诸将曰:“此张虚形,不可与战,宜整舟师借新堡。”诸将从之。明日宋兵果趋新堡;大破之。获战船百余艘,于是分水军筑围城,以逼襄阳。文虎复率舟师来救,来兴国又以舟师侵百文山;前后邀击于湍滩,俱败之。

九年三月,破樊城外郛,增筑重围以困之。宋裨将张贵装军衣百船,自上流入襄阳,呵术要击之,贵仅得入城。九月,贵乘轮船顺流东走,阿术与元帅刘整分泊战船以待,燃薪两岸如昼,阿术追战至柜门关,擒贵,余众尽死。加同平章事。先是,宋兵植木江中,联以铁锁,中设浮梁以通襄、樊援兵,樊城恃此为固。至是,阿术以机锯断木,以斧断锁,焚其桥,襄兵不能援。十年,遂拨樊城,襄阳守将吕文焕惧而出降。

是年七月,奉命略淮东。抵扬州城下,守将千骑出战。阿术伏兵道左,佯北。宋兵遂之;伏发,擒其骑将王都统。

十一年正月,入觐,与参政阿里海牙奏请伐宋。帝命政府议,久不决。阿术进曰:“臣久在行间,备见宋兵弱于往昔,失今不取,时不再来。”帝乃从其议,诏益兵十万与丞相伯颜、参政阿里海牙等同伐宋。三月,进平章政事。

秋九月,师次郢之盐山,得俘民言:“宋沿江九郡精锐,尽聚郢州东、西两城,今舟师出其间,骑兵不得护岸,此危遣也。不若取黄家湾堡,东有河口,可拖船入湖,转入江中为便。”从之。遂舍鄂州而去,行大泽中,忽宋兵千骑突至。时从骑才数十人,阿术即奋槊驰击,所向畏避,追斩五百余级,生擒其将赵文义、范兴。进攻沙洋、新城,拔之。次复州,守将翟贵迎降。

时夏贵锁大舰扼江口,两岸借御坚严。阿术用裨将马福计,回舟沦河口,穿湖中,从阳罗堡西沙芜口入大江。十二月,军至阳罗堡,攻之不克,阿术谓伯颜曰:“攻城,下策也。若分军船之半,循岸西上,对青山矶止泊,伺隙捣虚,可以得志。”从之。明日,阿术遥见南岸沙洲,即率众趋之,载马后随。宋将程朋飞来拒,大战中流,朋飞败走。诸军抵沙洲,攀岸步斗,开而复合者数四,敌稍却,出马于岸上骑之,宋兵大败,追击至鄂东门而还。夏员闻阿术飞渡,大惊,引麾下兵三百艘先遁,余皆溃走,遂拔阳罗堡,尽得其军实。

伯颜议师所向,或欲先取蕲、黄,阿术曰:“若赴下流,退无所据,上取鄂、汉,虽迟旬日,可以万全。”乃水陛并趋鄂、汉,焚其船三千艘,烟焰涨天,汉阳、鄂州大恐,相继降。

十二年正月,黄、蕲二州降。阿术率舟师趋安庆,范文虎迎降。继下池州。宋丞相贾似道拥重兵拒芜湖,遣宋京来请和。伯颜订阿术曰:“有诏令我军驻守,何如?”阿术曰:“若释似道不击,恐己降州郡今夏难守,且宋无信,方遣使请和,而又射我军船,执我逻骑。今日惟当进兵,事若有失,罪归于我。”二月辛酉,师次丁家洲,与宋前锋孙虎臣对阵。夏贵以战舰二干五百艘横亘江中,似道将兵殿其后。时伯颜已遣骑兵夹岸而进,两岸村炮,击其中坚,宋军阵动,阿术挺身登舟,手自持舵,突入敌阵,诸军继进,宋兵遂大溃。似道东走扬州。

四月,命阿术分兵围扬州。庚申,次真州,败宋兵于珠金砂,斩首二千余级。既抵扬州,乃造楼橹战具于瓜洲,漕栗于真州,树栅以断其粮道。宋都统姜才领步骑二万来攻栅,敌军夹河为阵,阿术麾骑士渡河击之,战数合,坚不能却。众军佯北,才逐之,我军回击,万矢雨集,才军不能支,擒其副将张林,斩首万八千级。

七月庚午,宋将张世杰、孙虎臣以舟师万艘驻焦山东,每十船为一舫,联以铁锁,以示必死。阿术登石分山,望之,舳舻连接,旌旗蔽江,曰:“可烧而走也。”遂选强健善射者千人,载以世巨舰,分两翼夹射,阿术居中,合兵而进,以火矢烧其蓬樯,烟焰涨天。宋兵既碇舟死战,至是欲走不能,前军争赴水死,后军散走。追至圌山,获黄鸽白鹞船七百余艘,自是宋人不复能军。

十月,诏拜中书左丞相,仍谕之曰:“淮南重地,李庭芝狡诈,须卿守之。”时诸军进取临安,阿术驻兵瓜洲,以绝扬州之援。伯颜兵不血刃入临安,以得阿术控制之力也。

十三年二月,夏贵率淮西诸城来附。阿术谓诸将曰:“今宋已亡,独庭芝未下,以外助犹多故也。若绝其声援,塞其粮道,尚恐东走通、泰,逃命江海。”乃栅扬之西北丁村,以断高邮、宝应之馈运,贮栗湾头堡,以备捍御;留屯新域,以逼泰州。又遗千户伯颜察儿率甲骑三百助湾头兵势,且戒之曰:“庭芝水路既绝,必从陆出,宜谨备之。如丁村烽起,当首尾相应,断其归路。”六月甲戌,姜才知高邮米运将至,果夜出步骑五千犯丁村栅。至晓,伯颜察儿来援,所将皆阿术魔下精兵,旗帜画双赤月。众军望其尘,连呼曰:“丞相来矣!”守军败遁,才脱身走,杀其骑兵四百,步率免者不满百人。壬辰,李庭芝以朱焕守扬州,挟姜才在走。阿术率兵追袭,杀步卒千人,庭芝仅入泰州,遂筑垒以守之。七月乙巳,朱焕以扬州降。乙卯,秦州守将孙贵,胡帷孝等开北门纳降,执李庭芝、姜才,斩于扬州市。阿术申严士卒,禁暴掠。有武卫军校掠民二马,即斩以徇。两淮悉平,得府二、州二十二、军四、县六十七。九月辛西,入见世祖于大明殿,陈宋俘.第功行赏,实封泰兴县二千户。

寻受命讨叛王昔剌木等。十七年,卒于别失八里军中,年五十四。赠开府仪同三司、太尉。并国公,谥武宣。加赠推诚宣力保大功臣、上柱国,追封河南王,改谥武定。子卜怜吉歹。

卜怜吉歹,至元二十七年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。婺州贼叶万五寇武义县,卜怜吉歹将兵讨平之。十一月,改江淮行省平章政事。二十八年,奏言:“福建盗贼已平,惟浙东一道地极边,恶贼所巢穴。今复还三万户,以合剌带一军戍明、台,亦怯烈一军戍温、处,札忽带一军戍绍兴;婺州。其宁国、徽州,初用土兵,后皆与贼通。今以高邮、秦州两万户戍汉阳者易地戍之。扬州、建康、镇江三城跨据大江,人民繁会,置七万户府。杭州行省诸司府库所在,置四万户府。择濒海沿江要害二十二所,分兵阅习水战,何察盗成。钱塘控扼海口,仅置战船二十艘,故海贼屡出夺船,请增置战船百艘、海船二十艘。”世祖俱从之。迁河南行省左丞相。延祐元年,封河南王。

卜怜吉歹性宽恕。一日掾吏田荣甫抱文牍请印,卜怜吉歹命取印至,荣甫误触之坠地,印朱溅卜怜吉歹新衣,卜怜吉歹色不稍动。又郊行,左右捧笠侍,风吹笠坠,碎御赐玉顶,卜怜吉歹笑曰:“是有数也。”论使勿惧。论者拟之后汉刘宽云。

子童童,中奉大夫、集贤侍讲学士,累官江浙平章政事。

也速□儿,本名帖木儿,避成宗讳改名。忽鲁浑之孙,大宗正札鲁忽赤哈丹子也。雄毅有谋略,读书能知大意。幼事世祖于潜邸。

阿术伐宋,言于帝,以也速□儿为副,从阿术攻拔襄、樊。至元十一年,伯颜与阿术会于襄阳,分三道并进。阿术由中道将渡江,也速□儿献捣虚之计,夜半绝江径济。黎明,与宋将夏贵战于阳罗堡,败之,遂入鄂州。宋都督贯似道与大军相拒于丁家洲,其前锋孙虎臣来逆战。也速□儿乘高望之,见其阵势首尾横,决以战舰冲之。似道先遁,其众一时俱溃。十二年,阿术攻扬州,使也速□儿与宋将战于扬子桥,出奇兵断真州运道。宋将张世杰以舟师屯扬子江中流,从阿术击之,以火箭烧其船篷,大败世杰于焦山下。宋平,授行中书省断事官,阶怀远大将军。十五年,进昭勇大将军。

十六年,除淮东道宣慰使,迁镇国上将军,奉中书省檄奏报边事,也速□儿入对便殿,出奏读于怀中。帝召近臣进读,适左右无其人,也速□儿奏,臣亦粗知翰墨,乃诵其文,而以国语译之,敷陈明畅。帝说,使纵横行殿中,以察之。命参知中书省事,二十二年,安童自北庭归,奏也速□儿蒙古人,又通习汉文,久淹下位,宜加擢用,帝问:“居其上者谁也?”对曰:“参政郭佑,参议秃鲁花、拜降。”即日擢中奉大夫、中书参知政事,位郭佑上,仍敕之曰:“自今事皆责成于汝。二十三年,进资德大夫、中书左丞。二十四年、拜荣禄大夫、尚书省平章政事。从讨乃颜,复与诸将擒其将金家奴、塔不□等。帝以也速□几家贫,赐钞五千锭。

二十七年,武平地震,奸人乘灾异相扇诱,有宗王三人皆为所诳。帝虑乃颜余党复为乱,遣也速□儿率兵五百人镇抚之。以便宜蠲田租、弛商税,运米万石以赈民灾,鞫三宗王,谕以祸福轻重,皆引伏。事闻,帝甚韪之。自辽阳行省至上都,道路回远,也速□儿奏请从高州以北开新道栽旧驿五,其三备他驿物力之乏绝,其二隶于虎贲司,给田宅为屯户,公私便之。

是时,桑哥秉政久,恣为贪虐,也速□儿劾其奸,帝始悟,后完泽等复相,继言之,桑哥竟伏诛。未几,拜江浙行省平章政事。大德二年卒,年四十五。也速□儿喜荐士,凡所甄拔,多至通显。至正八年,赠推忠宣为守正佐理功臣、太傅、开府仪同三司、上柱国,追封安庆王,谥武襄。

三子:忽速□,江浙行省平章政事;探进,徊史中丞;木入剌沙,南阳府达鲁花赤。孙:脱因纳,陕西行台御史大夫;纽儿该,同知都护府事;古纳剌,上都留守。

史臣曰:“速不台与者勒蔑、忽必来、者别齐名,太祖拟之四猎犬,常为军锋。者勒蔑等前卒,独速不台历事三朝,年逾耆艾,子孙遂俱为名将,至其曾孙启王封。乃知道家三世之忌,非古今通论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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